没有相见的相见

lyrong

1．
经过中考的洗礼，漫长中终于等来了初中毕业。我坐在学校教学楼后的操场，眼睛望向前方，想寻找什么，可是什么也没有。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行走，放慢了脚步，这时萌跑了过来，问我考的怎么样，我说还行啊，高中是随便上了。他笑着拍拍我，说准备离开么？我说是啊，早想走了，在这里待久了，正想换个地方呢。我问你呢，他说，还是喜欢这所学校，记得有时间回来找我啊。
填报志愿的时候，我很坚决的填了N中，之后就收到了N中的录取通知书。我的分数与N中的分数线正好化了等号，不多不少，不少同学说你真是运气，我哈哈笑着，心想终于梦想成真了。  


彼时，校园周围种了白杨，一入秋，黄色的一片片班驳色彩的招摇起来，煞是好看。我信手拾起一片，用自来水笔在上面写了《代悲白头翁》的诗句，萌说真的羡慕你，可以离开这里，到更好的学校去。我说我会想你们啊，以后还有机会在见面的。
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沉默。
和萌早就认识了，小学6年一个班，初中3年一个班，亲如兄弟的感情。我没有见过萌的父母，据他说是父母离婚，懵懂的我什么也没说。只是着他，有些心酸的感觉。
2．
有几次在他的周记中看见他隽秀的笔记，很像是出自女孩子的双手。
那时候的萌真的就像女孩子，很是爱哭，皮肤白皙，性格温宛。有时候我就戏谑的嘲笑他湿热的手心，怎么一个大男生那么多汗。他笑着说不知道。
记得他周记里描写家庭的句子，很少提及他的父母。他说爷爷奶奶怎么怎么，可是一说到父母，他总是沉默。
我说你恨他们么？
他说那毕竟是他的父母，他不恨的。
萌还是喜欢笑的，我总是说欣赏他的乐观他的开朗。
夜里，我坐在书桌前写作业，眼睛被灯光刺的生疼。这时候会接到萌的电话，他说英语报忘在了教室，让我念题给他，于是我将题目与答案一起念给了他，在话筒里，能听见那边笔沙沙的声音，还有他深浅的呼吸声。
我说你做什么呢，作业都能忘在教室，心跑哪去了。
他说不知道呢，走的急所以就忘了。
之后相同的错误又一次重演，我就想不通这家伙怎么不长记性的，接二连三的打电话，全都是问作业。心里厌烦，却终于没说出口。  
3．
中考成绩下来那天，我帮萌打了电话，萌问我多少，我说就那么多。看见萌脸色变了，我说没关系的，反正可以上高中了。
那时候的我们，放学以后几个人就结伴去游戏，不是很入迷，却也是常客了。我拙于游戏，萌总是笑着说真不明白你玩起来这么笨，学习起来怎么那么聪明。我支吾着说不出话，我说天万了我要回去。我说你也早些回，萌说不，再玩会吧。我说那我先走。他说哦，眼睛转都没转。
高中住校，三年基本上就没了联系。有次回家拿东西遇见萌，差点没认出来，长高了，脸上有了成熟的痕迹，身边站了一个女孩子，打扮的花枝招展。

趁我还没说话，萌就先开口了，怎么进了重点就不认识兄弟了。
我打着哈哈说不啊不啊。
之后去喝酒，萌说了有关他的一切。
爷爷的去世，父亲终于回了家，却带了另一个女人，奶奶整天以泪洗面，叹气着过日子。
我说你还好吗？萌大笑着说，好啊好啊，怎么不好。我在外面租了房子，只想让奶奶过的好一些，现在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呢。
我说也是啊，以后可要靠你了呢。
萌笑着什么也没说，小时候的酒窝却清晰可见。

听说萌向同学借钱了，听说萌在外面被骗了，听说他手机丢了，听说萌的女朋友卷了萌的钱跑了。
听了很多很多，就有些想打电话了。毕竟是一起长大的，还是有感情的。
我说，你还好吗？
萌说，好啊，你呢。
之后就问我有没有多余的钱，我说我们几个穷学生去哪找那么多钱，萌说你帮帮忙吧，我现在家也回不去，身上一点钱都没有。我说我真的没钱，你现在在哪啊，过的怎么样？
萌说正在看电视呢，和朋友和租的房子。
我说有时间我们回去看你啊。你要记得努力，别太堕落了啊。
萌恩恩的打着哈哈。
再之后寒暄了几句，就挂了电话。
5．
那年，我高考结束，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。
在厂区又一次见到了萌。
我和同学刚喝完酒，正准备去打台球，正好看见了萌。萌有些想跑的架势，却被我喊住。我说就一起去玩吧，反正几个人都认识。
萌说那好啊，去就去吧。
场面因为萌的存在有些尴尬，之后剩下几个好兄弟，都是熟稔的。我说咱们又走在一起了啊，确是缘分。
萌说你们去哪啊，我说回家啊，怎么你不回么？
萌说不想回，他想去上网。我说那有什么好玩的，跟我们一起回吧。
他有些干涩的笑着说，不了不了，你们先回吧，我不想回，我想再玩会。
我伸手拉住了萌，说回吧回吧。其他几个人也劝着萌，做什么呢，这么晚还去上网。萌依旧坚决，终于没有被说服，与我们背道而驰。
我说他怎么成这样了，这么晚这么冷还不经劝，硬是要去上网。
其他几个兄弟说，哎，人怎么就变的这么快。
我叹息着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回忆一点一点开始蔓延。
萌说春节的时候家里很冷清，萌说中秋的时候家里连月饼也没有，萌说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，却不提及父母，萌说他要好好努力，总有一天要让父母后悔。